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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自己的厕,让村民无厕可上”,这两天,央视财经报道的安徽阜阳农村厕改“怪现状”,成了“民生工程”变“民怨工程”的新典型。
据报道,在阜阳市,不少村子的新厕所号称装配式三瓮化粪池,实则下面埋着三个大桶,由过粪管联通前中后三个瓮体,上面装上一根排气管,没有装便池和厕所小房子,三个桶里的粪便满了后根本没法排到化粪池,结果让村民无处如厕,但这就算厕所改造完成。村干部要知道上级来检查,会提前给村民讲,教村民怎么说,然后给村民200块钱。记者在当地的店集村实地拍照时,还被两名村干部抢夺手机。
埋下3只塑料桶就算是厕所,至于粪便会排到何处去,公家说会自己风化,这大概可以列入“气死化学老师系列”段子集。不得不说,当地重新定义了“厕所”:它不是用来方便的,而是用来应付检查的。
要是《世说新语》还有“现代版”,那或许可以将这收录进去,故事主题就叫“滥建充数”。而将这样脑洞清奇的厕所称作“装配式三瓮化粪池”,也让我想起了那个段子——“A:我刚做了个小手术。B:什么手术?A:人体无用副组织单体切除术。B:说人话!A:剪指甲。”
从报道看,当地建的“新厕所”不行,玩起掩耳盗铃来却很行:上级来检查,村干部给200元封口费;记者来拍照,有人直接动手抢手机。看来当地有些干部也知道,这些新厕所可以凑指标,不能拿来用。
问题来了:若所谓的“厕所”都不能拿来用,那还叫厕所吗,还能算民生工程吗?当地有些现实情形跟村民反馈,已给出了答案:在多个村子里,新厕所完全闲置了,成了样子货;很多村民家里的老厕所被拆被扒,新厕所又没法用,如厕都成了问题,有的人背着卧病母亲在地里方便……如果说,农村厕改的初衷是便民,那从这些情形看,当地建的不少新厕所已走向了其反面,变成了“误民”。
就影响而言,这般做法非但与农村厕所革命的价值旨归背道而驰,拉低了民众的获得感与信任度,也污染了基层公共治理的政风。不止如此,这背后是否涉及资金挪用滥用乃至涉贪腐问题,也值得追问。
值得一提的是,阜阳市政府官网2017年曾披露,阜阳市从2017到2020年计划投资12亿元,对农村100多万个厕所进行改造。乍看起来,当地近年都是超标完成任务——从当地官方发布的数据看,该市2017年对省下达的自然村改厕任务完成度达到128%。可这其中有多少形同摆设的“新厕所”凑数,需要细究;其中又是否存在只顾完成指标不顾便民效果,及在民生项目中捞油水的现象,也不妨循迹调查。
新厕所变半吊子或不中用的“尬厕”,这不是首例。今年1月,央视焦点访谈就曝光了甘肃凉州厕所改后不能用和山东临沭县表格改厕的乱象。这里面,凉州厕所改造问题遭曝光后,甘肃省委书记还连发四问怒批形式主义。
农村厕所革命,指向的原本是改善农村人居环境,提升民众生活品质。这也是振兴乡村“棋盘”中的重要落子。《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三年行动方案》就明确要求:合理选择改厕模式,推进厕所革命,要按照群众接受、经济适用、维护方便、不污染公共水体的要求,普及不同水平的卫生厕所。
可就目前看,有些地方的厕改不是便民,而是折腾,“一个坑,两块砖,三尺墙,围四边,捂鼻子,踮脚尖,蚊蝇飞,臭熏天”的旱厕的确难闻又不便,可变了味、用错力的“伪厕改”,没有让民众生活更便利,而是将其带向了另一种不便。
就阜阳多地的厕改乱象看,这般糊弄背后连着怎样的乱作为,又是怎样达到“无害化卫生厕所改造标准”检查检测的,需要细查明里,溯责到人。而跳出个案看,这对整个农村厕所革命的推进也不乏镜鉴价值:农村厕改,最先改的就是形式主义。也只有杜绝了形式主义,无害化公厕才能在无猫腻中增进民众的获得感,而不是没有受益反被折腾。